大奶奶92岁时去世,在葬礼前一天晚上,94岁的大爷爷吃了一碗红烧肉,半夜不了解什么时候停止了呼吸,几个儿子就在他身边,都未曾发现。老两口一起下葬,村里人都说,老两口积了大德了,才会这样一起离去。
大爷爷和大奶奶就是普通的农村老头老太太,父母之命,大奶奶嫁过来时才18岁,夫妻俩生育了三儿两女,虽然那个年代生活艰难,但夫妻俩干活勤快,生活节俭,五个孩子都顺利养大,成家生子,虽没什么大本事,都是本分的农村人,日子也都过得去。再后来跟着社会的进步,整体的生活水平,都提高了,大家的日子也都渐渐的好了起来,在孩子们都成家之后,依风俗父母和儿子们都要分家另开伙,大爷爷夫妻俩和小儿子同住一个院子,但并不一起吃饭,大爷爷帮儿子们带大了六个孙子孙女,直到最小的孙子也读了小学后,大爷爷主动搬出了和小儿子同住的老宅子。和小儿子小儿媳相处多年,小儿媳也没有找过老人麻烦,没有吵过架。当时村里有些不孝的儿媳,往往因为和老人同住和老人产生矛盾,闹来闹去,最后就是把老人赶出老宅,让老人去村口自留地边上建个小矮房独住。
大爷爷眼瞅着同龄的老人一个一个被儿媳从老宅子挤兑走,别人都羡慕他:“你老东西命好啊,媳妇孝顺,不像我们,好不容易盖了新房娶了媳妇,最后被媳妇赶出宅院!”大爷爷却说:“只要有地住,住哪都一样!我还不想和媳妇挤一个院呢!”果然,大爷爷掏了自己的积蓄,又让几个儿子多少拿了点,也去自留地和别的老人一样盖了两间房子,自己主动要搬走。小儿媳不肯:“爹,妈,你们这是干啥呢,这不是打我脸呢吗,让别人以为我也和别家媳妇一样把你们赶出去呢!”大爷爷却坚持:“你别多心,你的孝顺大家都看得见,是我和你妈想搬走,看我经常玩的几个老头都搬村口了,我去和他们住一起近点,一起玩着方便,自留地我去种菜给你们几家吃也更方便。”没有一点不愉快,大爷爷和大奶奶在帮儿子带完孙子后,自己主动搬离了自己一手建起来的老宅,和儿子的生活保持了一定的距离。
在小儿子婚后和小儿媳同住一个院子十年整,儿媳懂事,从来不找事,不吵架,但三代人同住,互相心里总会有些小憋屈。大爷爷夫妻俩却思想现代化,不像过去的老人,守着几世同堂的老梦想。大爷爷和大奶奶搬到了村口居住,家里的半亩自留地都种成了蔬菜,供养几个儿子家吃菜,大爷爷天天踩着三轮车到别的村里收废品挣钱。手里钱多了,疼孙子也有资本,隔三差五给孙辈买礼物,零花钱,又是亲手带大的,孩子们都对爷爷奶奶很是亲近。后来,大爷爷的身体不太好了,儿子们就不让他收废品了,商量好每年给老两口多少生活费,但大爷爷还是力所能及的帮几个儿子家干农活,干不了重活,就干轻活,比如剥个玉米皮,割个草。
后来,大爷爷去赶集,捡到了一个弃婴,是一个先天性兔唇的宝宝。回来想给宝宝找个人家,但因为先天性原因,没有人肯收养,大爷爷决定自己养起来,孩子都不同意,这么一个宝宝,养大需要多大的精力与财力啊,大爷爷当时已经快七十岁了。但大爷爷坚持,为此,不惜与儿子们吵一架。他又开始了收废品,大奶奶带孩子,大爷爷收废品,虽然大家敬佩他的善心,却也对他的这一举动并不赞成,这么老的夫妻俩再收养一个宝宝,实在不太现实。但一时没找到合适的安置孩子的方式,只能由老人带着,后来,老人找几个孩子摊派了医药费,给宝宝做了手术,效果很不错,孩子很健康,两岁多时,终于找到了一个人家收养了。到了八十岁左右,儿子们商量老两口岁数都大了,住在村口外不放心,万一晚上有个什么急病,不能及时有效地发现,劝说老两口轮流住到儿子家。
但大爷爷拒绝了:“我们两个还能自己动,不去麻烦你们,我们两个牙都不好,吃的和你们年轻人也不一样,住一起,还得单独给我们弄吃的,不方便,我们自己还能煮饭吃,只要有吃的喝的就行了!”儿子们平摊粮食和生活费,给得很丰足,但老两口一辈子节约习惯了,粗茶淡饭,田里有菜,缸里有面,儿子给的生活费都用得很少,都存了起来。重孙子出生,四代同堂,大爷爷一高兴,给重孙子包了一个一千块的大红包。大家都吃了一惊,没有想到他存了那么多钱。90岁时,大奶奶得了脑血栓,所幸治疗及时,仅留下一边胳臂不方便活动,整体上还能自理,这样一个时间段,儿子们强烈要求老两口轮流住儿子家养老,但老两口依然不肯,说他们还能自理。
儿子们不放心,就每天早上晚上都去看看,但看两个老人还是生活得很好,大爷爷把大奶奶照顾得很周到。虽然都是简单的饭菜,但一日三餐,有汤有菜,一点也不凑合。儿子们隔三差五送点肉过去,老人还舍不得吃,要留给孙子重孙子吃。儿子执意搁下,大爷爷就煮好,尝那么一两口,又端回儿子家。儿子骂他:“现在不是以前,不差这口肉,再说,小孩子一辈子长着呢,啥好的吃不到?你这么大年纪,再不吃点,啥时候能吃?”但不管怎么说,老人还是舍不得啊,在他眼里,晚辈永远都是自己最疼爱的宝贝。即使自己九十多岁了,好吃的也舍不得自己吃。大奶奶生病两年后,旧疾复发,去医院住了几天就去世了。大爷爷没有掉泪,一边按大奶奶生前的嘱咐安排儿子料理后事,一边整理了自己多年来的存款,一共三千二百块,让儿子载着他去了那个送养出去的兔唇宝宝养父母家里,看了一下那个宝宝,多年没联系,那个孩子已经成年并且成家了,大爷爷没有告诉宝宝任何事,只是把自己的存款交给了那个宝宝的养父母。说是给孩子的结婚生子的礼物。
回家后,大爷爷反常地告诉大儿媳妇,说想吃肉,大儿媳做了红烧肉,大爷爷放开口吃了一碗红烧肉,儿子劝他少吃点,别吃坏了肚子,他不听。当天晚上,家人都围着大奶奶守夜,大爷爷也执意要守在跟前,铺着草褥子,靠着被子半躺着,前半夜,隔一会大家统一哭一次,后半夜,各自坐着打旽,小儿子打了一个盹又醒过来,看着父亲有点异样,一边叫着“爹”一边去摸父亲的手,父亲没有应,手也冰冷了。大爷爷竟然追随着大奶奶的脚步走了。两口棺一起下葬,但村民都说,这是喜丧,是大爷爷夫妻俩积了大德了,才会这样的结局。两夫妻相伴七十多年,都没有生什么大病,都顺利活到了九十多岁,都能自理,没有连累孩子,自己的生活也很幸福,一个去世仅仅两天,另一个安排好一切事务,就跟着去了。去天堂的路上也作伴,健康地长寿,还有什么样的人生比这更完美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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